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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和康佬渔村(佘玺)

那是一串儿长长长长的椭圆形日本宫灯,从街道这端串到那端,周围的街道、道两旁矮矮的平房和路上行人的脸都在灯光下罩上了一层暖暖的红色。在冬夜里,这红色还散发着融融的暖意,似乎将浓黑的夜色也吸淡了去。
我们正向这红色灯光笼罩下的“大和康佬渔村”走来。

“大和康佬渔村”其实不是一家渔村,虽然它曾经想按照“泰坦尼克”的样式在店里安装一只巨大的鱼缸,将自己变成名副其实的渔村,但“泰坦尼克”悲剧式的命运使这一创意也陨落了。饭店最终选择了多种经营。如今的“大和康佬渔村”能为食客提供各种地道的风味菜,无论是粤菜、潮汕菜,还是湘菜、川菜和京菜,都能随叫随到。我曾问渔村的老板之一张爱军小姐,“你们的大厨是从哪儿来的?是不是有好几位?”她说都是本地的,只有两名。“是吗!那工作效率可够高的。”饭店里经常高朋满座,但是上菜的速度却丝毫没有减慢,北方的火锅和南方的汤煲经常会攀比着爬上桌子。

我在饭店附近住了一年多,从它红光满面地开业那天起,我就把它当成了自己的厨房兼客厅。我下班后经常到这里就餐;我也请朋友们一起来此吃饭聊天,它为了抚慰我和朋友们的心情和肚子可没少费心思。今天,我又领着几位从西安来京出差的老同学来了。

光阴荏苒,流年似水,转眼间走出校门已经五年了。五年前,我们几个人曾经在北京聚会过一次,那时的北京,一到夜里就安静下来,没有几处灯火辉煌,可今天不一样了。在这五年里发生了太多的变化,包括我们自己,我们的眼角也有了细小的皱纹。

“大和康佬渔村”的小姐亲热地将我们引到座位上。“嗨!你们好”

坐定,奉上菜单。我们点了“康佬霸王鱼”、“毛氏红烧肉”、“香煎排骨”、“超美式薯条”、“金腿百合”、“红烧日本豆腐”,“黄金饼”。“行了,你再随便帮我叫两个蔬菜吧。”我对小姐说。

久别相逢,真有说不完的话。“西安现在变化大了。为了迎个新千年,西安可没少下功夫。”话刚开个头儿,菜就上来了。上来的是“康佬霸王鱼”,一大碗红红的小辣椒铺在汤上。小姐轻轻地用漏勺将辣椒捞起,白色的鱼肉就浮现了出来,好象沉在海里多年的宝藏。

“北京变了不少啊!我上次来的时候晚上根本找不到好吃的地方嘛。就火车站那儿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其他地方嘛儿黑!”“那是,你以为呢……”第二道菜紧跟着上来了,“毛氏红烧肉”。“这可是毛主席他老人家最喜欢的菜呀!不知道怎么样?”五双筷子同时上去,就和当年在大学里组织野餐时乱抢的情景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该当爹的当爹了,当妈的也当妈了,怎么没一个人学着长进点!”我嘲笑他们,“你不是也一样吗?”没想到他们几乎异口同声回敬道。“上学的时候多好呀!什么心也不用操。我可真想回到过去的好时光。”

“香煎排骨和超美式薯条”,小姐一边上菜一边报着菜名。“香煎排骨”一人一块,还多两块,就划拳论输赢吧?“你们放心,象我这样谦让的东道主,即使赢了也不会真地据为己有的。”当然,好事通常也不会那么容易光临一颗贪婪的心灵。

“我们终于有可以和麦当劳匹敌的薯条了!”“超美式薯条”上来的时候,大家更不象样子了,争着放下筷子,手指头在“超美式薯条”上一顿乱舞,没两分钟之后薯条即宣布告磬。
不消说后上来的“金腿百合”、“红烧日本豆腐”,“黄金饼”和蔬菜也得到了同样的“国民待遇”。
“再来点啤酒。”

“你们看墙上的画。有点儿意思吧?”

我指了指左右两边的墙,那是孙中山、毛泽东、雷锋同志、慈禧太后和溥仪先生的大幅肖像画。我来这饭店这么多次,每次凝视着这五幅硕大的肖像,都要生出无限的遐想。我曾问他们为什么把慈禧太后和其他三个人物放在一起,他们立场不同,政见不一,站到一起非打起来不可,“除非是一起来吃你们的菜。”我开玩笑说。
“老板怎么说?“

“老板说他们代表了中国的一段令人难忘的历史。”

“还能想到这一层去。了不起!我刚进来的时候还以为他们吹牛呢,什么‘24小时+365佳肴+2000文化=康佬美食’!”

“这回你们知道了吧,你们还嫌天冷不愿意出来吃。这回还嫌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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